不求共度余生，吹个泡泡。（1-3）
*尽量不带演员真人玩，这里的邵庄和杨小宝仅仅是剧中角色。
但可能现实无法避免的会对我有一丝影响。
*标题出自《为你出生入死九十九次》小老虎的歌。
*这个排版…我真是日了…
1]
杨小宝有两年没再见过邵庄。
两年前他们在石家庄，这城市属于摇滚，属于工业，属于一阵尾气和灰尘 ，但从不属于他们。
也没有哪个城市属于骗子。
连安宁都仍然和赵宁到处飘着，她是本地人，可还是不愿停下或回去。
她们情感支撑是对方，因为连她们这样聪明冷静的人做了骗子之后也无法给自己安定感。
谁还不想打开防盗门在饭菜香气和明亮灯光里抱一抱哪个人，可天知道是哪个能支撑他。
有时一起喝酒，看他们成双成对的，有的还抱着孩子，邢冬冬笑他，“我说你也不至于是最后一个，邵庄肯定搁你后边儿！”
是啊，没人会去想像邵庄结婚生子的样子。
后来和他也有点儿交往的琳琅拍着大腿说，“你说谁？结婚？他？我庄哥？那特么还是他吗！？”
他没接话，笑起来，狠狠灌了一口酒，才总算有些安慰。
杨小宝后来还在道上晃来晃去，不只在石家庄呆着，哪哪都去，却再没见过邵庄这样的人，他与骗子行当格格不入，稳得过分，像一块均匀平静的灰色，边缘整齐，在这样深浅不一的斑驳世界里，很少让人想起他来。
他有时在成功之后会想起安宁给他泼的冷水，在做错事时想起赵宁，在遇见不太合意的帮手时想起冬冬和黎伟。
但他只独自想起邵庄，在许多城市的深夜里。
……
再见邵庄时小宝跟在一个目标身边扮演小狼狗的角色。
他的目标是个刚离婚的富婆，之前是X夫人，X太太，现在大家叫她“李姐”，以后打算自己开车，正考驾照，这段时间李姐租了辆保时捷，还有他这个司机，开车接送顺便负责眉来眼去。
原本计划是关于买车的一场骗局，和平时一样，寻找，调查，策划，切入，接近，取得信任，拿钱，收网。
可李姐喜欢他喜欢得紧，与之前看她虐待保姆的偷拍视频里的形象全然不同，刚接近几天就叫他出来直接到一家中高端的绅装店来，看样子要买件衣服给他。
他来之前还查了下资料，跟着念了两遍什么“意式碎褶”“100支双股”什么“袖宽”…
进了店里侃侃而谈，停下来时自己都快不知道说的是啥。
但被她拿眼瞧着，眼底俨然是嘉许的神色。
可他看着店里穿着这领那领这袖那袖的塑料模特突然想起邵庄来，雷打不动穿衬衫还扎进裤子里的那个背影。
邵庄穿这些玩意到底是合适，天再冷都是呢子大衣，最次也是刚见面那会儿在酒吧穿的机车皮衣，这小子当时还戴着耳钉唇钉，大长头发，嗬，分明一个摇滚青年，小宝那时候潮牌穿的多点，看他投缘，一直当朋友看，后来邵庄摇身一变穿起衬衫西装，行事高深莫测，再看不透他。
本山大爷那句话掷地有声，可他还真就不敢再认出他来。
邵庄，你怎么就套上马甲了呢？
……
“宝贝儿，你去试试这个弧开领的，我想看你穿这个～”
杨小宝胳膊上挂着的李姐声音娇娇的，头发扎的他有些痒，他回过神冲人导购笑了笑，“行，那美女你拿一件我试试吧。”
“给他拿那件浅粉的，颜色干净。”李姐在旁边催促。
他被引着走到试衣间，正要进去，突然一愣。
有道是，夜里不说鬼，白天不说人，说曹操…邵半仙就像召唤兽一样出来了。
出现在试衣间门口。
身形挺拔，肌肉均匀，发型又利索了不少。
正在背对着他照镜子的邵庄没回身，只是镜子里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开口，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2]
他没吱声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凭杨小宝对他的了解，如果你问他，他总是有他的道理。
哦，他还可能根本不会告诉你。
小宝将眼神错开，进去换衣服，动作如常，心里却愤懑得出奇，他想拽着邵庄那件衬衫的领子，想把他抵到身后的镜子上，问他为什么就一定也要走，怎么就不能天涯同路…
他想承认，他想念与这个人在同一屋檐下的年月。
杨小宝以为从出道做骗子到如今，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冷静，以为能被那句“既然相遇是偶然，又何必在意离别的突然”欺骗很久，此时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第一次遇见邵庄时那个喜欢找刺激的街头毛骗。
他最想问的是七年前，一开始为什么就是他？
……
邵庄和量身的裁缝交谈了一会儿，既然见到了，他想至少等到小宝出来。
小宝出来时一个身材娇小，很有肉感的女人先迎了上去，先整领子，又理袖口，然后帮他解了最上两颗扣子，上下其手，还是他拉住其中一只手这才停下。
两人举止暧昧，动作亲昵，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有不止一腿，可邵庄上下打量了一遍只是笑了笑。
哦，工作呢，不好打招呼。
杨小宝总是如此，把他想成一个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的人，提防着他，想掌握主动又想不动声色，又像小孩子，不高兴了连表面体面都不愿做。
邵庄想到这里回身，看起来像刚看见他似的，抬眼睛挑眉毛，快步走上前去，手搭到他肩上正要说话…
“呦，这不是邵大师吗！”这话到嘴边却被小宝抢了先。
李姐不算多聪明的人，但也不傻。
看着像同阶级的邵庄一不像商二不像官，不像金领精英阶级，也不像富二代，只能是某个领域里独当一面的人物，这样的人大约和自己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但却是个绝好的结婚对象。
于是从自己挂着的浅粉色小狼狗身上不着痕迹的下来，笑意盈盈，“怎么啦，这位是小王你朋友呀？”
噢，原来是“小王”。
“我是小王高中同学，毕业就出国了，一直没再见过。”邵庄插话，笑得真诚，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
“李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同学，姓邵，海归。”
李姐扫了一眼小宝，他赶紧发挥作用，”这位是我一…老板，李总。”
“不用，大家都是平辈朋友，你就和小王一样叫我李姐就行。”
媚眼如丝，朱唇微启，看起来也颇为勾人。
小宝本来想说“一姐姐”，但看这位姐姐突然春情荡漾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得，女人，说喜欢小狼狗都是嘴上说说。
“李姐，这小子当时是连电话也没给我们留，今天是巧了可不能让他跑了！”
小宝胳膊也顺势勾住他肩膀，好像是想看到那张风云不惊的脸上的其他表情。
他看出李姐对邵庄有些意思，有什么关系，若说担心，倒不如担心担心这位李姐，更何况他也几乎没有邵庄的联系方式。
至于留的是不是真的？随缘呗。
邵庄这个人本质是个温和的人，但并算不上温柔，他太决绝，就算留下真的联系方式，如果他不想，也不可能联系得上他。
邵庄从西装内袋拿了一张名片与李姐交换，脸却是朝他一笑，“没留吗？我当时留了，但你没找过我。”
他的笑和原来一样，只有嘴角勾起来。
小宝看着不算舒服，他认识这个表情，邵庄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解释，解释了又是讲故事，要不就是在云雾里飘着，什么“相遇既是偶然”，现在想想也就是那会儿他年少无知，傻呵呵真以为这人是偶然出现在那间酒吧，真以为是偶然找他借火，真以为是偶然攀谈得知他的“工作”……
如今六七年过去，道行渐长，就算是个小黄皮子也修炼成白毛妖怪了，再想起那次“偶然相逢”，恐怕连点什么酒，坐哪个座位都是邵庄为了两年前他想要的那个结果而布的局。
“是吗？不如这次你留个我的？”
小宝眉毛皱着，面色微微沉下来，在李姐有些狐疑的目光里，从邵庄手里抽出他手机，又拉他手指出来解锁，往自己手机里打了个电话。
动作迅速自然，而邵庄也毫不抗拒的样子，任他为之，只是回了李姐一个歉然的微笑，好像她是什么看了热闹的路人。
李姐别过头，没明白气氛突然不对是身边小狼狗突然吃了海归醋的原因还是这仿佛前男男朋友相见般gay里gay气的互动。
3]
小宝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陪李姐吃完饭又为了让她上所谓“某出国Tan官急于处理受Hui二手豪车”的勾，几天来他又是“聊微信忘记锁屏”又是“守口如瓶却不小心说漏嘴”，还有意无意提起“一年前主顾一家仓促出逃，给他添了大麻烦”的事，李姐再问起来他支支吾吾，只透露姓氏。
又让人编辑了几条百度词条又P了几张截图，乱七八糟论坛的帖子也写了几个，全写得讳莫如深，让人云里雾里，只觉得大约是高官被和谐了的必然结果。
编的他自己都快信了，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这么一家子存在过。
就像他有一段时间甚至在想，邵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他的世界，消失得太彻底，痕迹也像水洒在马路上，时间和太阳一过去，水痕都无影无踪。
当时邵庄的联系方式留了吗？
确实留了，只是还不如赵宁给安宁留的，赵宁给安宁留了自用的电话卡，和一句“我来联系你”。
想想还挺有趣。
而邵庄留了一个琳琅给他。
说“如果你有事，找琳琅告诉我”。
什么叫有事？
自能打酱油开始就在街头混大的杨小宝不知道什么叫“有事”，于是他就像从没听过这句话一样，需要造赝品时找琳琅吃饭喝酒谈事，从没主动提过邵庄。
好像他从来没有偷偷观察过这个人的表情，没有雇私家侦探跟踪过他，没有过拐弯抹角的试探，没有过真真假假的猜忌怀疑。
那些相视一笑，凌晨对弈，心有灵犀的默契，酒吧里的彻夜畅谈，因为互相欣赏反而针锋相对，因为互相了解反而互不信任。
邵庄留下这些，像烟雾一样飘然而去，仙气儿隐入无数炊烟里，直到今天才露出身形让他看见。
他该惊喜，该淡然，该以平常心视之，可他偏偏委屈。
……
深夜，邵庄如往常一样与自己对弈，只是对面放着屏幕亮着的手机，上面是今天一个梗着脖子的傻小宝输入的号码。
他仔细品味了一下那个穿着浅粉色弧开领，解开几颗扣子的身影，拽他手解锁时粗暴的有点儿抖的动作。
又笑起来，他从来不在乎赢没赢，但他喜欢达到某个结果。
比如…
他边想边给对面落下一子，又给自己落下一子，刚才还是平局的棋盘，变成了他赢。
又把那颗两颗棋子放回去，棋盘上还是平局。
他站起身，对着窗外灯火，与自己下棋终究不如真人有意思。
他那时说“没人赢就是都输了”，不过小宝从来不明白，邵庄不在乎输赢，邵庄想要的是他退一步。
他回头，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亮起来，一条短信，来自小宝。
“喝酒吗？”
他手指停在那里，觉得两年也不算白等。
-TBC-
